“啊~嗯嗯嗯......好.......好困。”
山月长长伸了个懒腰。
明媚刺眼阳光,从朝东南方向的窗户中透过,钻入少女睡眼惺忪的瞳孔底下,使得她双眼也止不住的流出泪来。
时候以过午时。
仔细去听,亦可差距倒雨轩阁楼下熙熙攘攘的市井喧闹,一切依然和前一个夜晚如此近似,只是笼罩天地的并非月色而已。
不晓得是因为太长时间的睡眠,还是痛饮白酒的宿醉,让山月的脑袋,也晕乎得厉害。
丫头还未醒。
山月抖动着脸颊,沉重的头脑牵动睡意,一点点催促她再次进入美好的梦想。
可某人的动作并不老实。
山月一旦醒来过,折磨床榻的功底就完全显现出来。
她分明不收力道地蹬着脚,那白净脚丫子恨不得在床上也要完全打直。一双白花花明晃晃的小腿,随着少女不断翻动身子,一下下上下伸动着。
使得那带着熏香细绒被子,一下子被她完全踢到地上去了。
“嗯嗯......”
傻丫头此刻还在梦境和现实之中徘徊,不住砸吧起小嘴来。
直到她想起自己房门未关,而那厅外有人一直打坐入定,并且一夜都未曾回到自己寝间的时刻。
山月的思绪也停顿了半瞬。
伴随着心底的咯噔一声。
少女顷刻间在床上匍匐了身体,她压低身形眯着眼睛,伸长了自己那明显不长的小腿。不断用脚指头,探索着地面上的柔软物体。
直到把那落于地面的被子用两指夹起。
“嘿嘿!”
少女一勾脚,就将那被子挑入空中。
笑容已浮现在她的面容上闪过。只不过那预料之中,应当满带着香气的温润,却迟迟未再次覆盖在她的后背。
停滞。
停滞的当然不止被灰尘沾染的绒毛小被。
还有少女兀然转过脸来,那张已完全停顿的狡黠笑脸。
是一双眼睛。
一双深紫色,带着淡淡光晕的眸子。
女人倚着手腕,将已经停在她手中的被裹两下对折好,放于烛台一侧的座椅之上。
两人保持着对望的姿态过了良久。
直到武箫筱开口打破沉默。
“该起床,吃早饭了。”
“是......是......”
山月连连颔首。
“阮,阮姐姐...”
并且小心翼翼地,不断将身子一点点翻正。
“咳咳...原来,你已经醒了啊......咳咳。”
山月斜躺在床上的身体,本来就已显得怪异——这匆忙且不正确的发音方式,更使她被口水呛入了喉咙。
本就没说出几个字来,就很快被剧烈咳嗽打断了。
她未让自己缓过劲,就再次急切道:“吃,吃早饭?阮儿姐,您不生气么......”
“.......”
女人恰如深潭的眸子眨动了几下,似乎也陷入了沉默。
这不寻常的举动,足矣让傻丫头的脑袋埋得很低,山月时而抬起一下眼睛,瞟一瞟那副定然是阴晴不定的神色。
武箫筱面色根本未变。
她只是收回了目光,转身而去,径直走出侧门。
“我也踢过被子,有甚么奇怪的。”
女人话还未完。
她的身子伴随着一缕香风,已穿过门庭回到正厅,只闻得一句幽幽的言语从外头传来。
“穿衣服,出门了。”
......
......
山月咕嘟咕嘟把那苦涩的茶叶灌满喉咙。
她无论喝什么,仿佛都恨不得把杯子一起吃掉才好,似乎只有如此,才勉强能把牢牢捆绑在头脑深处的困意消解。
一碗热气腾腾的鲜肉粥,三笼才出笼的小笼包,还有五六个可以比的山月半张脸大小的馒头,在少女的兑着茶水的清扫下。
以可见的姿态消失着。
武箫筱也没有觉得奇怪,她只是把给自己点的一碗素粥,也推到了山月身前,自己就着白水和咸菜,一点点送入嘴里。
还是楼下的阁内。
依旧是不到半天之前,曾有有人身死于此的地界。
做客其间之人,依然座无虚席,若不是何衎前一天晚上给的钱实在不少,也不会特地有伙计给两人搬来一只小巧的,仅可落座两三人的位置。
人流如潮,熙熙攘攘。
曾经血染一地的前门区域,现下的那片地面不仅干净,且像是只针血迹和打斗痕迹,这些特定的痕迹被从中剔除。
似乎连那些地面干燥的杂物与风尘,也是昨晚地面上,事件未发前的那一批。
甚至连半点清洗和连夜冲刷的痕迹也无——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,一场异常真实的梦境。
“呼!”
山月只用了一口,就将那碗素粥喝完。
她抹了抹嘴,再三确认桌面已经没有食物之后,才终于向着四下探望起来——可越看,少女的眉头的皱地越紧。
山月道:“阮儿姐,我怎么......怎么觉得今天的气氛怪怪的,却也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.....”
武箫筱道:“怪的是昨晚,不是现在。”
“昨晚?”
山月啊的一声,惊到了附近路过的小二,并且继而投来奇怪的表情。
女人抿了一口茶,破天荒地开口解释:“你仔细看,此间的人们除了我们以外,根本已很少再有昨天晚上的武人,这种召集天下武者的集会,本就是避开尘世凡人的半个密约——所有人都清楚,但都心照不宣,这是凡世与修士之间各自都不会轻易打破的平衡。”
山月讶然道:“他们都......都走了?”
武箫筱道:“走了,大部分在众人散去回寝的时候,就各自离去了。一部分留下住宿,也在日出前离开。”
山月道:“那岂不是,大都与何衎一个时间里外出的,那家伙......不会有事吧?”
武箫筱听到那名字,愣了一下后。
才板着脸道:“他好得很。”
山月道:“好的很?”
女人道:“有美人作陪,算不算好?我觉得实在没有比这样的情况来的更好了。”
武箫筱自己也没有察觉。
在她说出这话的时候,四下里的空气温度也凭空骤降,仿佛一股寒意从她的唇齿之间露出,似乎不努力控制情绪,她脸上的五官已开始抖动。
“啊......难怪我说您今早为何等他,不...不是...不对!”
山月连连摇头。
少女愣愣道:“我觉得不会吧,阮儿姐你也说了何衎不是那样的人了。”
武箫筱道:“他当然不是。”
她遂又道:“但我也说过......这世间越了解他的女人,都会恨不得把他绑到自己床上去才好,现在这句话显然也灵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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